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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
D.A的敗露，間接導致學校所有社團都被烏姆裏奇取消。
大好周末，孩子們被迫只能窩在休息室，伊倫樂得自在，裹著被子睡懶覺。
“那個老巫婆甚至把魁地奇比賽也禁止了！”
一大早，勞拉在寢室裏叫道。
聲音把伊倫驚醒了，她試探地問了一句，“什麽時候的事？她沒有這個資格吧。”
“呃，”勞拉沒想到她會和自己說話，表情稍顯不自然，“就在剛才，賈斯廷跑來告訴我的。”
“哦。那我一會去找哈利，他的心情不會好的。我得去安慰他。”
嘟囔幾句，伊倫翻了個身，又想睡。
那一頭勞拉居然走來，坐在她床上。身體往下一陷，伊倫睜開眼，有些疑惑地，“怎麽了勞拉，你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嗯，是這樣，我聽的那個廣播劇快完結了，我想讓你幫我抽個獎，”她吸吸鼻子，抿了下唇，看上去有點尷尬，“伊倫，你一直運氣不錯，就幫幫我，好不好？”
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，伊倫欣然答應了。
選數字中，腦海中忽然閃過不久前盧娜的提醒——“抽獎的時候，記得選三號，我問過護樹羅鍋。”
“三吧。”
她說。
勞拉大筆一揮勾住三，紙片子變成小鳥的樣子，呼扇翅膀很快飛走了。
這似乎是一個契機，伊倫倒下，重新進入夢鄉的前一秒，勞拉忽地撲上來，把她擁在懷裏。
“對不起伊伊，我真的錯了，我不該因為自己小心眼，離開你那麽久的，嗚嗚。”
瞌睡蟲被她這麽一折騰，徹底不見了。
伊倫揉揉眼睛，“我並沒怪你，勞拉。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成長，不過說實話，我早就想念你的擁抱和吵鬧了。”
她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，唇畔笑意卻越來越深。
張開手，她回抱住勞拉，“那我們和好吧，麥克米蘭大小姐。”
女孩眼淚汪汪點點頭，“其實我早就想這麽抱你了。”
過了幾天，廣播劇抽獎結果乘著小鳥飛來，好消息是確實中了，壞消息是…
“為什麽獎品是一箱《唱唱反調》雜志啊啊啊啊！”
痛苦地捂著臉，勞拉甚至不願意多看那堆報紙一眼。
望著高高一摞雜志，伊倫也覺得頭疼。她不討厭盧娜，試過翻閱她爸爸編的《唱唱反調》，可是除了最後的猜謎游戲，越看越無聊。
“怎麽辦啊，我們要不給休息室每個人發一本？”
勞拉說。
伊倫很爽快地搖搖頭，“別人我不確定，但是厄尼和賈斯廷首先就不愛看。”
她捋了下裙擺，橙黃色波浪似地在小腿邊展開。
倚在窗邊，側臉被寢室裏暖洋洋的日光鍍了一層金邊，長發打著卷散落，襯得伊倫像一顆絨絨的小桃子。
勞拉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，蹭蹭小桃子。
撒嬌般喃喃：“早知道獎品是唱唱反調，我就不參加了。這個作者到底怎麽想的，難道她很愛看這種滿篇胡言亂語的雜志？”
“請原諒我勞拉，我平時聽你放那個廣播，總覺得語言風格很無厘頭，就和……”
“就和那雜志一樣對吧。我也有點想說。”勞拉扁扁嘴，不太情願地，“唔，我在想，要不然把這雜志送給盧娜算了。”
伊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真的？可你不是不太喜歡她嗎？”
聳聳肩，勞拉臉頰飛起兩朵紅雲。
“或許我只是對你的占有欲過剩，並不真的討厭盧娜。”
親昵地摸摸好友光滑白嫩的臉龐，伊倫認認真真看著她。
琥珀色眼瞳經光一照變成可口的楓糖色，顯出幾分稚童般的真摯。
“勞拉，在我心裏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產生這種不安全的感覺，吃醋就算了，對象竟是盧娜？”她歪頭，仔細想了想，“我沒覺得我和她走得多近。”
勞拉一下攥住她的手，她可愛的臉上鮮少露出這麽嚴肅的神情。
“伊伊，我會吃醋和對象是誰沒關系，關鍵點在於你。其實你表面單純溫柔，看起來對誰都很和善，可你內裏是個淡漠的人，對誰都是。一開始，我甚至以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只是我單方面的臆想，”她絮絮叨叨，伊倫在一旁豎起耳朵聽，“可後來就不一樣了，自從你遇到哈利之後，整個人都變鮮活了！”
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聽到哈利的名字，伊倫楞怔住。
“你會和我分享對他感情的變化，嘴角上揚的弧度變得越來越大，對穿衣打扮的興趣都比之前多了。”勞拉越說越激動，小臉紅撲撲的，“都說被愛滋養的人才會更大膽地表達愛，看到你，我相信了。”
“我還是不太明白，這和我們的友誼有什麽關系……”
伊倫一頭霧水。
點點她鼻尖，勞拉笑著說，“因為收獲了救世主的偏愛，你現在學會表達你對我的偏愛啦。我很開心，一點也不生盧娜的氣了，就這樣。”
這世界冰冷晦暗，被熾熱的愛照耀，再破碎不堪的小貓也能瘋狂長出血肉。
愛讓人學會相信，學會接受，學會表達。
陽光隨時間偏移一寸，剛好透進格窗，金粉撲簌簌灑落，小精靈一樣躍動著。
“我懂了勞拉。”
伊倫粲然一笑，梨渦掩映在發絲之間。
說著，她起身，去牽她的手，“走吧，我們現在去把雜志送給盧娜。”
拉文克勞在西塔樓，一群人見到瘋姑娘已經是半下午了。
賈斯廷和厄尼被拉來做苦工，幫忙搬書，跟在後面臉色很難看。
“嗨盧娜，”伊倫先打招呼，笑瞇瞇彎起眉眼，“我用紙鶴告訴過你，這是我們抽獎得到的獎品，剛好是你愛看的雜志，所以想說送給你。”
淺發女孩穿著兩只顏色不一樣的鞋，非但沒有興奮，反而蹙著眉，“額……”
她繞著賈斯廷腳邊那一大堆雜志來回看了看。
“這是我給我的廣播劇觀眾送的禮物，這麽說，和我猜的一樣，你是我的觀眾之一，伊倫？”
猛地回憶起中獎號碼三號就是盧娜告訴自己的，伊倫訝異又赧然。
“準確說……”
身後勞拉一下子跳出來，打斷她，越過伊倫，她直直沖向盧娜。
“《霸道校草，請讓我打爆你的頭》這部劇居然是你寫的，盧娜，原來你就是我一直喜歡的作者！”勞拉眼冒金光，如果不是一堆人看著，她準要上去抱一抱盧娜，“我才是你的忠實觀眾，你的每一次更新我都在追。”
“謝謝。”盧娜把腦袋上奇奇怪怪的墨鏡摘下來，她看上去也很開心，白到發光的一張臉笑意更甚，“我總聽伊倫說，廣播劇大反派的名字叫烏姆裏奇，還以為她才是粉絲，沒想到是你……”
忽略訂閱率慘淡的事實，這對惺惺相惜的作者與觀眾很快熱切地聊起來。
無聊的人多了一個伊倫，她和厄尼，賈斯廷一道，縮在墻角，把那堆雜志運到休息室門口。
轉瞬間，薄暮冥冥，晚飯時間將近。
“勞拉，我們該走了，”攏起手，厄尼對自己親妹叫道，“再不走，有些人的肚子要扛不住了。”
說著瞥了眼一旁餓得彎下腰的伊倫。
勞拉會意，可表情依舊戀戀不舍。
眼神在盧娜和小貓身上打轉，最後果斷奔向自己偶像。
“我要和盧娜去廚房吃，伊伊，你不是還要去找哈利嗎，快去吧。”
……
話音一落，剩餘三人都沈默了。
厄尼：我妹真愛什麽時候變了。
賈斯廷：說好的我幫忙，勞拉和我約會呢？
伊倫：謝謝，這下吃醋的變成我了。
雖然心裏不太舒服，可看到勞拉和盧娜交談甚歡，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尷尬的氣氛，伊倫還是很為她們高興的。
她歡快地揚起嘴角，“好吧，那你們註意安全。”
**
哈利又不見了。
得知這個消息，天色就和伊倫急轉直下的心情一樣暗下來。
烏雲滾滾，黑龍一般盤踞在頭頂，水汽氤氳，悶熱壓抑，仿佛沒有一點縫隙。
“哈利連做了好幾天噩夢，狀態並不好，但他不讓我告訴你。”
剛才在格蘭芬多塔樓，羅恩這樣對伊倫說。
“我們原本一起做作業，安吉麗娜進來通知魁地奇訓練取消了，接著那家夥就不管不顧沖出去，一整天都沒回來。”
赫敏在一邊補充，伊倫心越來越沈。
說好分頭找，可校園這麽大，怎麽可能找得到。
伊倫出門前就給自己念了防水咒，跑得太急太久，魔法都失效了。
雨滴劈裏啪啦不講情面地打在她身上，愈發急促，發出悶響，而她只顧著心中的人，對濕漉漉的自己渾然不覺。
哈利會在哪呢？
厚重雨幕在眼前形成一道遮蔽，伊倫看不清方向，憑感覺向前走。
西裏斯給買的新裙子已被浸泡地不成樣子，指尖捏了捏布料，擠出些水。
口袋裏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，一閃一閃，跳動地發著光。
她停下摸了摸，把那小玩意兒抓出來，又涼又滑，金屬質感。
原來是熄燈器。
很久以前她憑這個找到哈利，那麽現在呢，也一樣嗎？
灰撲撲天空下，伊倫獨自站在空蕩的魁地奇球場中央，她雙手握緊這枚媽媽留給自己唯一一樣東西。
“請帶我找到哈利吧，我很擔心他。”
在心裏默念，她手指微微顫動。
小物件猛地一晃，發出在白天仍舊亮眼的光柱。
她驚喜地睜眼，剛想循著方向繼續跑，頭頂雨忽然停了。
一把傘罩在頭頂。
是哈利。
灰色圓領衛衣，帶著與這冰冷世界格格不入的溫暖的皂香味，闖到她面前。
錯愕地向下看，牛仔褲，帆布鞋，如同絕大多數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樣。
視線緩緩上移，唯一不同的是，這雙翠綠的，帶著濕漉漉潮意的眼睛。
睫毛又濃又黑，蝶翼一般輕輕晃動。
“哈利……？”
伊倫癡癡喊出聲，想把頭頂大傘朝他偏移。
男孩無聲拒絕，抿唇，直勾勾望著她。
目光深沈凝重，帶著一份不可言說的虔誠。
哈利像是在看她，又像越過她，在看一份可望不可及的寶物。
沈醉其中，伊倫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飛出了這具軀殼。
他不想說話，那她就抱著他。
這樣想，伊倫輕輕環住他的腰。
“你去哪了？我一直在找你呢。不是說過的嗎？不管遇到什麽危險，我都會陪著你的，我不會離開你。”
她貪戀地蹭了蹭他，小而柔軟的身體分明是溫熱的，但是哈利卻始終僵硬冰冷。
“我聽羅恩說，你做了噩夢，對不對？沒關系的，我專門上過解夢課，特裏勞妮教授說，夢只是潛意識的反映，並不能起到真實的預知效果。”
女孩自顧自地喃喃，試圖用閑言碎語填滿他們之間詭異的縫隙。
然而短暫沈默之後，哈利悲哀無助的聲音忽然當頭落下來。
“伊倫，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。”
第一反應是他淋雨淋傻了，伊倫跳起來，把整個傘都聚在他頭頂。
“現在有沒有好一些？”她急切地使勁敲了敲他的胳膊，“不會再說胡話了吧。”
沒想到哈利卻把傘推回來，緩緩蹲下。
校袍也沒穿，他就和麻瓜世界裏那些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的普通少年一樣，哪裏有一點魔法界救世主的氣勢。
這幅頹然的樣子，大概也就只有伊倫見過。
“我夢到我殺了你，在一道黑色的門前，就在魔法部裏面。小天狼星出現了，難以置信地看著我，但他依然保護了我。”
他一邊說一邊捂住臉，任憑雨絲順著袖口滴進手臂。
“防水防濕。”
伊倫給兩個人施咒。
她也蹲下來，專註地看著他。
拍拍他的肩，伊倫說，“然後呢？我學過解夢，讓小貓醫生來給你看看。”
聲音又小又輕，語氣卻格外堅定，不知為什麽，哈利莫名就有了力量。
他終於有勇氣擡眼看她。
“然後……一些戴著黑面具的男人和我搶一樣東西，小天狼星為了我，也死了……”
特裏勞妮說過，有些攝神取念大師會通過夢，也就是潛意識操控人。
所以……
伊倫恍然，自己起身，向哈利伸手。
“神秘人在刻意操控你，哈利，不要怕，不要緊張。你現在越孤獨無助，他就越開心。”
“真的？那怎麽辦。”
女孩子明媚燦然的笑顏在陰沈潮濕的環境愈發奪目。
伊倫。
她像朵甜蜜馨香的太陽花，盛開在他的陰天裏。
“那我們反過來就好啦，我陪你，你不會是孤獨無助的，和伏地魔期望的剛好是反的。”
就著她的手站起來，哈利感到血液都恢覆了循環。
“可我的大腦封閉術還不精進，伊倫，”他凝重地望著她，“我剛才不是在說氣話，我是真的擔心我會傷害你。”
“我才不信。”伊倫把手臂掛在他脖子上，“你彎腰，和我額頭貼額頭。”
近乎接吻的姿勢，哈利臉頰一紅，“啊？”
甩給他一個少廢話的眼神，伊倫湊近，小巧的額頭貼上他的，四目相對，琥珀色和祖母綠碰撞。
“我開始讀你咯。”
她並不是唬人，為了哈利，伊倫私底下和爸爸請教了很多攝神取念的知識，雖說只知道點皮毛，但對付哈利應該還夠。
“什，什麽……”
男孩沒準備好，腳步踉蹌退後。
可他的思想世界卻已經先一步對伊倫敞開大門。
上課日常，和赫敏羅恩打鬧，斯內普的補習……
除了教授那張蠟黃嚴肅的臉，沒什麽令人驚訝的。
接著伊倫的臉終於浮現出來。
很奇怪，在哈利視角，她的臉永遠模糊不清，好像籠著一層薄霧似的，甚至還是粉紅色的。
她甜甜笑著，她對他撒嬌，她自習時偷懶睡覺，吃飯後臉上還沾著東西，她擁抱他，親吻……
奇怪，親吻的時間怎麽會這麽長，在哈利腦海中像慢動作一樣不斷回放。
然後是剛剛他描述過的那個詭異的夢，伏地魔要拿一個預言球，引誘他走到魔法部，哈利殺了伊倫，西裏斯趕到救了他，不久後被抓走了……
最後他似乎還做了一個夢，是和伊倫在一起的。
昏黃燈光，浴室，她看到自己在哈利眼中依然處在那種粉紅色朦朧濾鏡裏。
不同的是，穿的好少，而且正在擦頭發，嘴唇像塗了唇膏一樣殷紅，眼角閃著瀲灩色澤……
咚的巨響打斷了這個靡麗的夢。
伊倫從他的世界跳出來。
兩人都是氣喘籲籲，臉龐紅紅。
“看來我的大腦封閉術確實不怎麽樣，你那麽輕松就能攝取我的思想。”
哈利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頭。
他原本以為這事就會到此為止，沒想到伊倫卻天真地眨眨眼。
“哈利，原來你喜歡我穿成那樣，還在浴室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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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好周末，孩子們被迫只能窩在休息室，伊倫樂得自在，裹著被子睡懶覺。
“那個老巫婆甚至把魁地奇比賽也禁止了！”
一大早，勞拉在寢室裏叫道。
聲音把伊倫驚醒了，她試探地問了一句，“什麽時候的事？她沒有這個資格吧。”
“呃，”勞拉沒想到她會和自己說話，表情稍顯不自然，“就在剛才，賈斯廷跑來告訴我的。”
“哦。那我一會去找哈利，他的心情不會好的。我得去安慰他。”
嘟囔幾句，伊倫翻了個身，又想睡。
那一頭勞拉居然走來，坐在她床上。身體往下一陷，伊倫睜開眼，有些疑惑地，“怎麽了勞拉，你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嗯，是這樣，我聽的那個廣播劇快完結了，我想讓你幫我抽個獎，”她吸吸鼻子，抿了下唇，看上去有點尷尬，“伊倫，你一直運氣不錯，就幫幫我，好不好？”
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，伊倫欣然答應了。
選數字中，腦海中忽然閃過不久前盧娜的提醒——“抽獎的時候，記得選三號，我問過護樹羅鍋。”
“三吧。”
她說。
勞拉大筆一揮勾住三，紙片子變成小鳥的樣子，呼扇翅膀很快飛走了。
這似乎是一個契機，伊倫倒下，重新進入夢鄉的前一秒，勞拉忽地撲上來，把她擁在懷裏。
“對不起伊伊，我真的錯了，我不該因為自己小心眼，離開你那麽久的，嗚嗚。”
瞌睡蟲被她這麽一折騰，徹底不見了。
伊倫揉揉眼睛，“我並沒怪你，勞拉。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成長，不過說實話，我早就想念你的擁抱和吵鬧了。”
她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，唇畔笑意卻越來越深。
張開手，她回抱住勞拉，“那我們和好吧，麥克米蘭大小姐。”
女孩眼淚汪汪點點頭，“其實我早就想這麽抱你了。”
過了幾天，廣播劇抽獎結果乘著小鳥飛來，好消息是確實中了，壞消息是…
“為什麽獎品是一箱《唱唱反調》雜志啊啊啊啊！”
痛苦地捂著臉，勞拉甚至不願意多看那堆報紙一眼。
望著高高一摞雜志，伊倫也覺得頭疼。她不討厭盧娜，試過翻閱她爸爸編的《唱唱反調》，可是除了最後的猜謎游戲，越看越無聊。
“怎麽辦啊，我們要不給休息室每個人發一本？”
勞拉說。
伊倫很爽快地搖搖頭，“別人我不確定，但是厄尼和賈斯廷首先就不愛看。”
她捋了下裙擺，橙黃色波浪似地在小腿邊展開。
倚在窗邊，側臉被寢室裏暖洋洋的日光鍍了一層金邊，長發打著卷散落，襯得伊倫像一顆絨絨的小桃子。
勞拉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，蹭蹭小桃子。
撒嬌般喃喃：“早知道獎品是唱唱反調，我就不參加了。這個作者到底怎麽想的，難道她很愛看這種滿篇胡言亂語的雜志？”
“請原諒我勞拉，我平時聽你放那個廣播，總覺得語言風格很無厘頭，就和……”
“就和那雜志一樣對吧。我也有點想說。”勞拉扁扁嘴，不太情願地，“唔，我在想，要不然把這雜志送給盧娜算了。”
伊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真的？可你不是不太喜歡她嗎？”
聳聳肩，勞拉臉頰飛起兩朵紅雲。
“或許我只是對你的占有欲過剩，並不真的討厭盧娜。”
親昵地摸摸好友光滑白嫩的臉龐，伊倫認認真真看著她。
琥珀色眼瞳經光一照變成可口的楓糖色，顯出幾分稚童般的真摯。
“勞拉，在我心裏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產生這種不安全的感覺，吃醋就算了，對象竟是盧娜？”她歪頭，仔細想了想，“我沒覺得我和她走得多近。”
勞拉一下攥住她的手，她可愛的臉上鮮少露出這麽嚴肅的神情。
“伊伊，我會吃醋和對象是誰沒關系，關鍵點在於你。其實你表面單純溫柔，看起來對誰都很和善，可你內裏是個淡漠的人，對誰都是。一開始，我甚至以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只是我單方面的臆想，”她絮絮叨叨，伊倫在一旁豎起耳朵聽，“可後來就不一樣了，自從你遇到哈利之後，整個人都變鮮活了！”
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聽到哈利的名字，伊倫楞怔住。
“你會和我分享對他感情的變化，嘴角上揚的弧度變得越來越大，對穿衣打扮的興趣都比之前多了。”勞拉越說越激動，小臉紅撲撲的，“都說被愛滋養的人才會更大膽地表達愛，看到你，我相信了。”
“我還是不太明白，這和我們的友誼有什麽關系……”
伊倫一頭霧水。
點點她鼻尖，勞拉笑著說，“因為收獲了救世主的偏愛，你現在學會表達你對我的偏愛啦。我很開心，一點也不生盧娜的氣了，就這樣。”
這世界冰冷晦暗，被熾熱的愛照耀，再破碎不堪的小貓也能瘋狂長出血肉。
愛讓人學會相信，學會接受，學會表達。
陽光隨時間偏移一寸，剛好透進格窗，金粉撲簌簌灑落，小精靈一樣躍動著。
“我懂了勞拉。”
伊倫粲然一笑，梨渦掩映在發絲之間。
說著，她起身，去牽她的手，“走吧，我們現在去把雜志送給盧娜。”
拉文克勞在西塔樓，一群人見到瘋姑娘已經是半下午了。
賈斯廷和厄尼被拉來做苦工，幫忙搬書，跟在後面臉色很難看。
“嗨盧娜，”伊倫先打招呼，笑瞇瞇彎起眉眼，“我用紙鶴告訴過你，這是我們抽獎得到的獎品，剛好是你愛看的雜志，所以想說送給你。”
淺發女孩穿著兩只顏色不一樣的鞋，非但沒有興奮，反而蹙著眉，“額……”
她繞著賈斯廷腳邊那一大堆雜志來回看了看。
“這是我給我的廣播劇觀眾送的禮物，這麽說，和我猜的一樣，你是我的觀眾之一，伊倫？”
猛地回憶起中獎號碼三號就是盧娜告訴自己的，伊倫訝異又赧然。
“準確說……”
身後勞拉一下子跳出來，打斷她，越過伊倫，她直直沖向盧娜。
“《霸道校草，請讓我打爆你的頭》這部劇居然是你寫的，盧娜，原來你就是我一直喜歡的作者！”勞拉眼冒金光，如果不是一堆人看著，她準要上去抱一抱盧娜，“我才是你的忠實觀眾，你的每一次更新我都在追。”
“謝謝。”盧娜把腦袋上奇奇怪怪的墨鏡摘下來，她看上去也很開心，白到發光的一張臉笑意更甚，“我總聽伊倫說，廣播劇大反派的名字叫烏姆裏奇，還以為她才是粉絲，沒想到是你……”
忽略訂閱率慘淡的事實，這對惺惺相惜的作者與觀眾很快熱切地聊起來。
無聊的人多了一個伊倫，她和厄尼，賈斯廷一道，縮在墻角，把那堆雜志運到休息室門口。
轉瞬間，薄暮冥冥，晚飯時間將近。
“勞拉，我們該走了，”攏起手，厄尼對自己親妹叫道，“再不走，有些人的肚子要扛不住了。”
說著瞥了眼一旁餓得彎下腰的伊倫。
勞拉會意，可表情依舊戀戀不舍。
眼神在盧娜和小貓身上打轉，最後果斷奔向自己偶像。
“我要和盧娜去廚房吃，伊伊，你不是還要去找哈利嗎，快去吧。”
……
話音一落，剩餘三人都沈默了。
厄尼：我妹真愛什麽時候變了。
賈斯廷：說好的我幫忙，勞拉和我約會呢？
伊倫：謝謝，這下吃醋的變成我了。
雖然心裏不太舒服，可看到勞拉和盧娜交談甚歡，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尷尬的氣氛，伊倫還是很為她們高興的。
她歡快地揚起嘴角，“好吧，那你們註意安全。”
**
哈利又不見了。
得知這個消息，天色就和伊倫急轉直下的心情一樣暗下來。
烏雲滾滾，黑龍一般盤踞在頭頂，水汽氤氳，悶熱壓抑，仿佛沒有一點縫隙。
“哈利連做了好幾天噩夢，狀態並不好，但他不讓我告訴你。”
剛才在格蘭芬多塔樓，羅恩這樣對伊倫說。
“我們原本一起做作業，安吉麗娜進來通知魁地奇訓練取消了，接著那家夥就不管不顧沖出去，一整天都沒回來。”
赫敏在一邊補充，伊倫心越來越沈。
說好分頭找，可校園這麽大，怎麽可能找得到。
伊倫出門前就給自己念了防水咒，跑得太急太久，魔法都失效了。
雨滴劈裏啪啦不講情面地打在她身上，愈發急促，發出悶響，而她只顧著心中的人，對濕漉漉的自己渾然不覺。
哈利會在哪呢？
厚重雨幕在眼前形成一道遮蔽，伊倫看不清方向，憑感覺向前走。
西裏斯給買的新裙子已被浸泡地不成樣子，指尖捏了捏布料，擠出些水。
口袋裏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，一閃一閃，跳動地發著光。
她停下摸了摸，把那小玩意兒抓出來，又涼又滑，金屬質感。
原來是熄燈器。
很久以前她憑這個找到哈利，那麽現在呢，也一樣嗎？
灰撲撲天空下，伊倫獨自站在空蕩的魁地奇球場中央，她雙手握緊這枚媽媽留給自己唯一一樣東西。
“請帶我找到哈利吧，我很擔心他。”
在心裏默念，她手指微微顫動。
小物件猛地一晃，發出在白天仍舊亮眼的光柱。
她驚喜地睜眼，剛想循著方向繼續跑，頭頂雨忽然停了。
一把傘罩在頭頂。
是哈利。
灰色圓領衛衣，帶著與這冰冷世界格格不入的溫暖的皂香味，闖到她面前。
錯愕地向下看，牛仔褲，帆布鞋，如同絕大多數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樣。
視線緩緩上移，唯一不同的是，這雙翠綠的，帶著濕漉漉潮意的眼睛。
睫毛又濃又黑，蝶翼一般輕輕晃動。
“哈利……？”
伊倫癡癡喊出聲，想把頭頂大傘朝他偏移。
男孩無聲拒絕，抿唇，直勾勾望著她。
目光深沈凝重，帶著一份不可言說的虔誠。
哈利像是在看她，又像越過她，在看一份可望不可及的寶物。
沈醉其中，伊倫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飛出了這具軀殼。
他不想說話，那她就抱著他。
這樣想，伊倫輕輕環住他的腰。
“你去哪了？我一直在找你呢。不是說過的嗎？不管遇到什麽危險，我都會陪著你的，我不會離開你。”
她貪戀地蹭了蹭他，小而柔軟的身體分明是溫熱的，但是哈利卻始終僵硬冰冷。
“我聽羅恩說，你做了噩夢，對不對？沒關系的，我專門上過解夢課，特裏勞妮教授說，夢只是潛意識的反映，並不能起到真實的預知效果。”
女孩自顧自地喃喃，試圖用閑言碎語填滿他們之間詭異的縫隙。
然而短暫沈默之後，哈利悲哀無助的聲音忽然當頭落下來。
“伊倫，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。”
第一反應是他淋雨淋傻了，伊倫跳起來，把整個傘都聚在他頭頂。
“現在有沒有好一些？”她急切地使勁敲了敲他的胳膊，“不會再說胡話了吧。”
沒想到哈利卻把傘推回來，緩緩蹲下。
校袍也沒穿，他就和麻瓜世界裏那些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的普通少年一樣，哪裏有一點魔法界救世主的氣勢。
這幅頹然的樣子，大概也就只有伊倫見過。
“我夢到我殺了你，在一道黑色的門前，就在魔法部裏面。小天狼星出現了，難以置信地看著我，但他依然保護了我。”
他一邊說一邊捂住臉，任憑雨絲順著袖口滴進手臂。
“防水防濕。”
伊倫給兩個人施咒。
她也蹲下來，專註地看著他。
拍拍他的肩，伊倫說，“然後呢？我學過解夢，讓小貓醫生來給你看看。”
聲音又小又輕，語氣卻格外堅定，不知為什麽，哈利莫名就有了力量。
他終於有勇氣擡眼看她。
“然後……一些戴著黑面具的男人和我搶一樣東西，小天狼星為了我，也死了……”
特裏勞妮說過，有些攝神取念大師會通過夢，也就是潛意識操控人。
所以……
伊倫恍然，自己起身，向哈利伸手。
“神秘人在刻意操控你，哈利，不要怕，不要緊張。你現在越孤獨無助，他就越開心。”
“真的？那怎麽辦。”
女孩子明媚燦然的笑顏在陰沈潮濕的環境愈發奪目。
伊倫。
她像朵甜蜜馨香的太陽花，盛開在他的陰天裏。
“那我們反過來就好啦，我陪你，你不會是孤獨無助的，和伏地魔期望的剛好是反的。”
就著她的手站起來，哈利感到血液都恢覆了循環。
“可我的大腦封閉術還不精進，伊倫，”他凝重地望著她，“我剛才不是在說氣話，我是真的擔心我會傷害你。”
“我才不信。”伊倫把手臂掛在他脖子上，“你彎腰，和我額頭貼額頭。”
近乎接吻的姿勢，哈利臉頰一紅，“啊？”
甩給他一個少廢話的眼神，伊倫湊近，小巧的額頭貼上他的，四目相對，琥珀色和祖母綠碰撞。
“我開始讀你咯。”
她並不是唬人，為了哈利，伊倫私底下和爸爸請教了很多攝神取念的知識，雖說只知道點皮毛，但對付哈利應該還夠。
“什，什麽……”
男孩沒準備好，腳步踉蹌退後。
可他的思想世界卻已經先一步對伊倫敞開大門。
上課日常，和赫敏羅恩打鬧，斯內普的補習……
除了教授那張蠟黃嚴肅的臉，沒什麽令人驚訝的。
接著伊倫的臉終於浮現出來。
很奇怪，在哈利視角，她的臉永遠模糊不清，好像籠著一層薄霧似的，甚至還是粉紅色的。
她甜甜笑著，她對他撒嬌，她自習時偷懶睡覺，吃飯後臉上還沾著東西，她擁抱他，親吻……
奇怪，親吻的時間怎麽會這麽長，在哈利腦海中像慢動作一樣不斷回放。
然後是剛剛他描述過的那個詭異的夢，伏地魔要拿一個預言球，引誘他走到魔法部，哈利殺了伊倫，西裏斯趕到救了他，不久後被抓走了……
最後他似乎還做了一個夢，是和伊倫在一起的。
昏黃燈光，浴室，她看到自己在哈利眼中依然處在那種粉紅色朦朧濾鏡裏。
不同的是，穿的好少，而且正在擦頭發，嘴唇像塗了唇膏一樣殷紅，眼角閃著瀲灩色澤……
咚的巨響打斷了這個靡麗的夢。
伊倫從他的世界跳出來。
兩人都是氣喘籲籲，臉龐紅紅。
“看來我的大腦封閉術確實不怎麽樣，你那麽輕松就能攝取我的思想。”
哈利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頭。
他原本以為這事就會到此為止，沒想到伊倫卻天真地眨眨眼。
“哈利，原來你喜歡我穿成那樣，還在浴室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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